边裁边投 互联网大厂字节、百度、阿里打的什么算盘？

去年第三季度各互联网大厂好像提前商量好一样，财报集体“变脸”，哭起了穷，随后紧接踵而至的是各大互联网平台大幅裁员。从去年第三季度至今，已有包括百度、字节在内的22家互联网企业爆出了大规模裁员。近日，腾讯和阿里员工群信息流出，据内部员工爆料腾讯预计裁员10~30%，阿里裁员30%。

政策调整、市场下滑、业务架构调整......，各大厂在裁员时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理由。然而透过各互联网大厂陆续发布的去年财报，我们惊奇的发现，大多数互联网企业的业务营收状况并没有太多下滑，并且八大互联网巨头去年并未减少对外投资，反而很多大厂去年投资创下新高。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今年2月以来包括字节跳动、阿里巴巴、京东、网易等互联网大厂陆续开启了新一届的春招。字节开放了6,000个工作岗位，比去年扩张期招聘人数只少了14%。阿里则在今年的春招会上正式启动了其顶尖校招技术人才项目——“阿里星LAB”，面向全球招募数百名顶尖年轻技术人才。此外，阿里的招聘公告中，技术类岗位占比超过60%。

边裁、边招、边投，近期很多互联网大厂的操作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不知他们根据政策在做业务转型，还是主营收入下滑被迫调整。为了找到答案，我们不妨将几家互联网大厂的业务状况、投资状况、人员变动情况合在一起，看看它们“弃”了什么，又在悄悄布局、谋划、盘算着什么？

01 日进10亿依然焦虑的字节

去年，受政策影响等因素影响，字节新业务转型损失惨重，仅教育部门1年就赔掉了近100亿元；而占字节收入77%的广告业务，也首次出现了停滞。从去年第三季度开始，字节进行了大面积裁员，不少人认为这是字节遭遇流量天花板和新业务搁浅情况下，通过瘦身提前准备过冬，情况果真如此吗？

去年11月字节内部大会上披露，2021年上半年广告收入实现了两位数增长，但第三季度开始，广告收入相比上半年某些月份的环比增速几乎为零。据说，这是字节成立九年来首次出现这种情况。但字节然吸金能力依旧不容小觑！有消息称，今日头条、抖音及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2021年全年收入约为58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677亿)，同比增长70%。按照最新人民币汇率计算，字节跳动每日收入10.07亿元人民币。

除了营收之外，字节在投资上更是高歌猛进，丝毫没有衰败之象。2021年字节系对外投资数量64起，相比2020年翻了一翻，披露的对外投资金额为122.76亿元，同比增长6.2%，投资金额和投资数量创下新高。字节从2017年开始发力，共投出389.52亿元，占其对外投资总额的99.1%。

投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字节偏向于并购、战略投资，占到总投资数量的56%。短短5年时间，字节跳动收购的公司数已经达42家，远超百度的10个和腾讯的20个、阿里的21个，成为继阿里、腾讯之后的“新晋并购王”。

随着今日头条、抖音，字节跳动三个拳头产品用户增长接近天花板，字节一直在找加宽护城河以及打造新的明星产品的方法。通过投资和并购小而美的公司，字节在想进入的领域快速获得产品研发技术、牌照，或知识产权方面等核心能力，快速补足自己业务线，缓解自己的流量变现焦虑。

近年来通过投资，字节在教育、游戏、电商等多领域快速布局，试图打造更多拳头产品，并将海外市场、教育、游戏、短视频作为新的增长引擎。然而所有新的布局和投入，随着各项新的监管政策的出台，很多只能推倒重来。

张一鸣性格果断，从不拖泥带水。面对“教育双减”、“互联网企业反垄断”、“金融监管”、“网红”、“游戏”等方面监管力度的加强，字节果断裁撤和调岗了教育、游戏等部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具体政策出台前，字节提前对“本地生活”业务下手，在去年10月直接拿掉本地直营中心最赚钱的电商业务，并对商业化团队进行了组织架构、业务范围调整，各大直营中心和呼叫都要裁掉30%~70%的员工，有的直营中心甚至被直接撤销。

此外，去年11月字节拆分了自己旗下的房产交易平台“幸福里”，并引入外部战略股东，进行独立发展，随后对“幸福里”进行了转岗和裁员。今年2月，字节出售了其证券业务海豚股票APP。

字节果断弃子的同时，也在快马加鞭进行新的布局，在此过程中字节通常做法是采用“投资+收购+自研的布局策略”。

通过投资新消费类项目，字节的“兴趣电商”已出具雏形。去年字节开始在消费类项目投资，投资了包括Manner咖啡、厚雪酒业、懒熊火锅、鲨鱼菲特、喵兜兜等项目，涉及国潮、新茶饮、火锅等多个消费领域。抖音电商总裁康泽宇也在去年正式提出了“兴趣电商”的概念，并在随后的618大战之中进行了尝试，通过投资对新消费类项目局部后，字节很可能今年再度力推“兴趣电商”。

字节今年另外两个发力点很可能来自“文娱”和“海外市场”。2021年字节投资24家文娱传媒公司，基于字节近年来在文娱项目上的布局和资源沉淀，游戏、影视、虚拟偶像、元宇宙、动漫、网文、综艺都有可能成为字节内容变现的新途径。海外市场上，TikTok下载量已经是全球排名第一，累计安装量超过30亿此，并连续两年蝉联全球移动应用(非游戏)下载榜冠军。在亚洲市场推出的日版种草应用Lemon8积累下载量超过百万，并开始向泰国等东南亚市场扩展。

今年年初字节虽然裁撤了投资部，但并不代表字节不再做投资。近期，字节的投资团队仍在招募新人，也在接触潜在的投资标的。今年头两个月，字节已经完成10笔投资，投资领域涉及智能硬件、企业服务、先进制造、医疗健康以及文娱，继续加快布局。此外，字节亲自下场布局了包括元宇宙社交APP“排队岛”、新搜索产品“悟空搜索”、社戏社区“灵选”以及短距离配送机器人。

02 五年花千亿 AI能否救百度于水火？

3月1日，百度发布了2021年及第四季度审财务报告。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百度营收1,245亿元，同比增长16%，净利润（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188亿元，较之去年利润220亿元有所下滑。

在财报会议中，百度董事长李彦宏和首席财务官都强调了这次财报中的亮点——非广告营收大幅提升，同比增长达71%。李彦宏将之归功于智能云等非传统业务增长迅速。

2017年百度开始全面进军AI，当年百度系对外投资额就超过千亿，增长了563.4%。2018年百度以13起投资事件超过微软和谷歌，位居AI领域最活跃的企业风投公司名单榜首。2017-2021年五年间，百度系每年在人工智能项目投资数量始终稳定在总体的20%左右，成为仅次于腾讯、小米在人工智能上投资项目数量最多的互联网企业。

国内互联网巨头在人工智能领域投资情况

数据来源：IT桔子

近十年百度系公开对外投资369起，披露总投资金额2440.3亿元，参投项目共301个。其中企服项目78个，人工智能项目64个，智能硬件项目30个，交通出行项目23个，占到投资总数的64.78%。据此推算，为了向“AI生态型公司”转型，百度系通过投资方式至少花掉了千亿。

在各种质疑声中，百度苦守AI赛道五年。去年，百度下的血本终于开始慢慢浮现出转型拐点，云服务以及包含自动驾驶在内的创新业务开始为百度创造营收和利润。

百度AI新业务营收情况

数据来源：百度财报

随着智慧交通、城市等垂直领域持续加速落地，云业务在百度AI新业务中的营收占比最大，去年营收151亿元，占比高达71.2%，营收增速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的。云业务外，另一实现突破的业务则是百度经常放在嘴边的自动驾驶业务。百度领航辅助驾驶ANP产品和自主泊车AVP产品逐步落地、放量，并与威马、长城、广汽、比亚迪、吉利等车企建立了合作。

此外，百度创始人李彦宏在财报会上表示：“百度萝卜快跑在2021年第四季度的订单量约21.3万单，环比增长近一倍，订单量全球领先，再次夯实百度在全球自动驾驶市场的领先地位”。

百度在AI业务上实现突破，按道理说现下应该是快速招人扩张，巩固战果的阶段。但是去年底因为裁员被两次送上热搜的互联网大厂恰恰是百度。去年12月，百度MEG（移动生态事业群）总体裁员比例达到50%，其中游戏部门300多人几乎全部被裁，直播业务被裁员 90%，教育业务也有裁员。今年1月百度再次裁员，AIG（ACG、TPG、INF）、MEG等多条业务线进行人员精简。减员比例在10%-15%，基层员工、中层、高层都有涉及。

对于此次人事调整原因，有百度内部人士表示，MEG（移动生态事业群）裁员主要是因为业务发展情况不理想，所以砍掉了游戏、直播等投入大但短期难以盈利的项目。另一原因则在于游戏和YY直播业务出现问题，收购进展失利，且百度战投负责人一直在不断更换。

百度2021年营收增长了16.24%，且营收一直处于增长态势，但利润和利润率却从2020年四季度开始开始快速下滑，并且去年二三季度百度利润还一度是负数，即分别亏了11.64亿和165.59亿元。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主营业务营收能力减弱，但成本却越来越高。

作为其主要现金流来源，MEG（移动生态事业群）营收能力大不如前，其中在线营销业务营收191亿元，收入占比降为73.5%，同比增长仅为1%，2021百度在线营销业务已是三连降，但成本投入却越来越高，烧钱越来越多。2010年至今，百度累计投入研发费用1,273亿，并且大多研发费用发生在启动“百度无人驾驶汽车”研发计划之后。今年1月26日，百度还与吉利共同出资近4亿美金投资自己旗下的智能汽车品牌集度。此外，百度还有另一个失血点那就是爱奇艺。面对爱奇艺的巨额亏损，百度只能再次出手，在今年3月与绿洲等投资机构与爱奇艺签订了2.85亿美元的认购协议。

“内忧外患”下的百度，开始收缩战线。对内，百度将商业化作为业务的首要目标，在商业化能力弱的业务上裁员甚至一刀砍掉。对外，在投资上近两年也集中在企业服务、人工智能、医疗健康、智能硬件四个领域，占到所有投资项目的80.76%。2021年百度系对外投资48起，与去年基本持平，但披露投资金额169.64亿元，同比下降59.2%。

03 不再躺赚的阿里不再大手大脚

2月24日晚间，阿里巴巴公布2022财年第三季度业绩，财报显示，阿里2021Q4营收2425.8亿元，同比增长10%；经营利润70.68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86%；经调整净利润446.24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25%，略低于预期。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财报释放了一个重要信号，那就是阿里的客户管理收入同比首次出现负增长，并且广告及佣金收入连续三个季度增速下滑，阿里的业务进入拐点。

除了核心业务负增长之外，另一个格外刺眼的一个数据是直营及其他业务（高鑫零售、天猫超市、盒马）增速放缓，去年第四季度只有21%，创下2021全年的最低增速。而竞争对手京东自2019年以来，自营业务营收增长都稳定在25%~35%之间。究其原因，主要是去年阿里减少了对盒马、天猫超市等长年亏损业务的投入，降低了这两个业务的权重。

为了解决淘系流量和客户粘性的问题，2016年开始，阿里通过“新零售”战略全面进军线下，投资并购了银泰、高鑫零售等实体零售公司，还对生鲜电商、社区团购等线上线下结合，对以供应链能力为核心竞争力的业务重金下注，做了盒马，提高天猫超市的权重。

五年来，阿里GMV、营收、核心业务增长放缓，靠并购的线下业务拉动营收增长，但是成本也水涨船高，毛利率屡创新低：阿里2021Q4结转毛利率39%，Q3是36%，已经两个季度都在40%以下。

因此本周阿里传出裁员消息时，最先爆裁员部门正是阿里旗下MMC事业群。有消息称阿里MMC事业群计划裁员数量约在20%，目前多个业务线已经初步敲定裁员名单。

去年3月，阿里整合了零售通的社区团购业务和盒马集市业务，成立了MMC事业部。9月，阿里整合"盒马集市"与"淘宝买菜"将其统一为新品牌"淘菜菜"。淘菜菜季度GMV实现环比30%增长，但其增长背后却是被“拖累”的经营利润。2021Q4财报电话会议上，阿里表示，营业成本增长主要是由于盒马、天猫超市等代表的直营业务比例增加，以及淘菜菜等单量增长带动的物流成本增加。

除了MMC事业部，文娱板块成为阿里另一失血点。在大文娱板块，阿里主要以投资为主，但UC、优酷被收购之后表现都大不如前，有些业务甚至还处于亏损的状态。此外，影视行业也正在经历寒冬，阿里也在承受投资亏损。去年九月，阿里宣布提前出售芒果超媒股票，按照当时芒果股价计算，阿里出售完成将产生23亿的亏损。

阿里业务方向的转变，也直接影响到阿里系的投资方向。企查查数据显示，近十年阿里系公开对外投资706起，披露总投资金额达1,1791.3亿元。2021年阿里系对外投资75起，同比增长53.1%，披露的投资金额为918.99亿元，同比下降27.4%。

近三年来，阿里系对外投资数量和金额都有所下降，但电商物流项目、企业服务项目的投资数量占比却排名一直靠前，并且每年都有小幅攀升，而文娱赛道投资出现明显紧缩。可以看出，阿里在投资领域不断收缩战线，并且愈发聚焦在自己的主营业务上构建壁垒。

3月14日阿里投资成立了一家仓储服务公司——九江心之怡仓储服务有限公司成立。该公司由浙江心怡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100%控股，后者由浙江菜鸟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阿里巴巴（中国）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共同持股。